“他们以为我死了，将我丢在死人堆里，任我腐烂。如若不是宁王带兵赶到，我早已在那一日身死。”
她冷冷道：“凌修誉，你虽贵为皇帝，却救不了我，是宁王救了我。我早已立誓，一生为他卖命。”
凌修誉沉默了。
许久，他才低声开口，紧紧盯着九芷的眼睛问道：“你说什么时候？”
九芷道：“九年前，隆冬！”
凌修誉却突然笑了。
他笑得越来越重，越来越大，甚至笑出了眼泪，撑在桌上的的手用力得甚至爆出了青筋。
他一字一句地、狠声道：“宁王，是这么告诉你的么？”
九芷的瞳孔狠狠一缩。
凌修誉却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，冷声道：“那你可知晓，九年前，羌军是靠的什么，才攻入了城中？”
“便是你口中的救命恩人，宁王。”他冷笑道，“九年前，宁王不满先帝传位给我父皇，暗中与羌人联手，试图覆灭晋国，自立为王。他派人暗杀了戍边首领，大开城门，亲手将羌军迎入了城中，屠杀我晋国百姓。为了这一战，我晋国将士死伤九万，才将羌军彻底赶出了边城，重建国防。宁王也因此被流放到北地，终身不能回都。”
九芷猛地一下站起身，尖声打断道：“这不可能！凌修誉，你骗我！”
——这怎么可能！
凌修誉却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，强行逼迫她对上自己的视线，一字一顿地冷声道：“我骗你？我倒是希望我能骗你！”他第一次没有自称朕，可那双眸中的镇痛几乎让九芷不能呼吸，“我的父皇，便是在那一战中御驾亲征，最终战死沙场！我的母妃听闻消息，当场悬梁自尽，随他而去，我因此，才能被封为太子，才能活着站在你面前！”
“这些，宁王告诉过你吗？”
他松开了手，九芷浑身瘫软地跪倒在了地上，泪水却已经爬了满脸。
良久，她才自嘲地笑了一下。
原来这九年，她竟一直活在一个骗局里，认贼作父，残害忠良。
她都做了些什么。
凌修誉缓缓蹲下身，低声道：“现在，你还有最后的补救机会。”
“今日传来的消息，宁王已疯，”他将一本奏折推到了九芷眼前，“告诉朕，你看出了什么？”
九芷深吸了一口气，擦干净了眼泪，认真看完了那奏折上的每一个字句，这才抬起头，凝视着他的眼睛决绝道：
“他没疯，是装的。”
那眼中，盛着彻骨的恨意。
心中的信仰一朝崩塌，她认仇人做主，这些年都做了什么？
九芷痛苦地捂住脸。
凌修誉扯下她的手，“现在回头还不晚。宁王作恶多端，你没必要替他卖命，这封奏折是北地宁王妃代宁王所写，告诉朕，你都看出了什么？”
九芷无声地张口却又仿佛失了声。
“九芷。”凌修誉低沉地说道，心中也甚是明白她暂时处于崩溃后的茫然中，他等上许久，她才开口。
“今晚未时会有人送汤，下毒给你。”九芷说完，脑子里面划过一道闪电，却来不及抓住，心中也疑惑着到底是什么人还暗藏在这里。
“知道那人是谁吗？”
九芷闻言，摇了摇头，她还没有告诉他的是……宁王让自己不惜一切代价刺杀他！
“你先在此待着。”凌修誉起身离开，背影孤寂，他紧抿着薄唇，眼里一片森冷，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谁！
能近他身的人，除非自愿，也只有近身侍从。
夜晚，未时，凌修誉一身金色龙袍坐在龙椅上，手中拿着一封奏折来批阅，身旁来了一位太监，恭敬地低垂着脑袋说道：“陛下，已经未时了。”
“嗯。”凌修誉漠然地说道，将奏折放下，他揉了揉眉心，“让人备些羹汤进来吧。”
太监听令，应道：“是。”
待太监出去，让人传了羹汤进来，他一挥拂尘催促着：“快点。”
另一位清秀的小太监，便拿着羹汤恭敬的递到凌修誉面前。
凌修誉接过羹汤，用宽大的龙袍遮掩住，拿着羹汤的手指尖，从袖子里划出一道银针探入汤里，整根银针瞬间漆黑起来。他不动声色地收回，舔了舔唇瓣，将羹汤递回去。
而后假意崩起脸来，沉声道：“都出去。”
“砰！”
羹汤碗被小太监打碎到地上，溅起稀疏的水渍。
“陛下，这羹汤可是亲自为您准备的，滋味如何？”嚣张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响起，小太监的脸上满是讥讽！
